泪眼问花花说管好你自己

把吴钩看了,栏干拍遍

【七五红楼合订本】情切切良宵猫解语 意绵绵静日鼠生诮(下)

只想快乐地沙雕改文,没想到自捅一刀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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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白玉堂回来,进屋来瞧展昭,又问晚饭用了多少,吃了药不曾,又令人打水沐浴,一时换下外头大衣裳,着了家常亵衣来与展昭说话。

展昭便叫人将备着的醒酒汤端来给他,瞧着他喝了,因叹道:"只从我到开封府这几年,咱们有事无事总在一处。如今我要调进宫去,日后怕难常常作伴了。"

白玉堂本有几分醉意,听这话内有文章,不觉一激灵醒了大半,忙问道:"怎么,你要调往御前去了?"

展昭道:"我早先就听见皇上和大人商议,叫我先安心养伤,转过年回了京,就调我在御前值守。"

白玉堂听了这话,越发怔了,因问:"为什么要你值守?"

展昭道:"这话奇了!我本是御前护卫,借调开封府的,皇上要我尽守本职,难道不该?"

白玉堂道:"包大人不放你去也难。"

展昭道:"从来没这道理。我的品阶官圌位皆是皇上亲封的,或是借调在大人属下,或是分圌派在御前效力,自然只听凭皇上做主。"

白玉堂想一想,果然有理。又道:"开封府离不得你也难。"

展昭道:"为什么离不得?我果然是个最难得的,或者襄助得包大人惯了,包大人必不放我入宫去的,设或多央一央皇上,留下我,然或有之,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人,比我强的多而且多。自我封了官,跟着包大人,又帮着开封府办案,又时不时在御前走动。如今皇上教我尽责值守,正是御前护卫的本分,若说我在开封府办案得力,不叫我去,断然没有的事。办案得力,是分内应当的,不是什么奇功。我去了,仍旧有好的来了,不是没了我就不成事。"

白玉堂听了这些话,竟是有去的理,无留的理,心内越发急了,因趁醉撒痴道:"既如此,我仍常往宫里找你去,不怕皇上知道,我高来高去的,他也奈何我不得。"

展昭道:"皇上自然不肯与你计较。只是我职责便是守卫皇宫圌内院不教闲杂人等出入,难不成纵着你来去自圌由,不但是我失职,岂不是知圌法犯法?"

白玉堂听了,思忖半晌,乃说道:"依你说,你是去定了?"

展昭道:"去定了。"

白玉堂听了,自思道:"谁知他这样薄情无义。"乃怒道:"早知道要各走各的路,我就不该识得你。"说着,便赌气上圌床睡去了。

原来展昭在宫里,听见皇上要调他回御前,他就告罪不肯从命的。又说:"当日原是包大人蒙圌难,微臣旁的不济唯有几分圌身手,若不出手相助,断没有看着青天大人没了下场的理。如今得包大人举荐,多蒙皇上厚爱,也不鄙薄微臣出身草莽。况且府中诸事烦忧,宫里却高手如云,人才济济。若果然还缺人,有事随意吩咐微臣也还罢了,微臣自当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。"

皇上见他这般坚执,自然必愿跟定包拯的,况且他原是为着包拯的缘故才入朝为官,虽爱他能耐品性,也不好横夺其志。二则,包拯也百般不肯放他,更比待寻常属下不同,自家子侄,也不能那样亲厚的。因此,皇上乐见臣子才尽其能,也再无此念了。

如今且说展昭见白玉堂性圌情乖张,其心高气傲自是出于众人之外,更闹出许多教人无可奈何的奇事来。向来仗着武艺高绝,兄长们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,更觉桀骜不羁,任性恣情,最胆大妄为。每欲劝时,料不能听,今日可巧有调任之论,故先用骗词,以探其情,以压其气,然后好下箴规。

今见他默默睡去了,知其情有不忍,气已馁堕,于是来推白玉堂。只见他恹恹不乐,长眉紧锁,展昭便笑道:"这有什么难过的,你果然不教我去,我自然不去了。"

白玉堂见这话有文章,便说道∶“你倒说说,我怎么才能不教你去,我自己也难说了。”

展昭笑道:"咱们素日好处,再不用说。但今日圌你安心留我,不在这上头。我另说出两三件事来,你果然应了我,就是你真心留我了,刀搁在脖子上,我也是不去的了。"

白玉堂忙笑道:"你说,哪几件?我都应你。猫儿,好猫儿,别说两三件,就是两三百件,我也应。只愿咱们常守着彼此作伴,我但凡一息尚存,便可替你出生入死,等我有一日万剑穿身死无全尸,----死无全尸还不好,血肉还有形有迹,也不好看。----等我烧成了灰,随楼崩土塌尘飞烟灭的时候,你也管不得我,我也顾不得你了。那时凭我去,我也凭你爱怎么以身犯险也没奈何了。"
话未说完,急的展昭忙握他的嘴,说:"好好的,正为劝你这些,倒更说的狠了。"

白玉堂忙说道:"再不说这话了。"

展昭道:"这是头一件要改的。咱们成日里刀头舔血的,就算不忌讳,也不该全不当回事,把什么‘注定要过鬼门关’唔的挂在嘴上,没的教人心惊。"

白玉堂道:"改了,再要说,你就亮猫爪子扇我。还有什么?"

展昭道:"第二件,你真敬服也罢,假敬服也罢,只是在旁人跟前,你别只管批驳诮谤,只作出个谦逊守礼的样子来,也少生些事圌故,更免得轻易教人记恨。我原不承望你对那些人有好声气,只是当面见了,好歹面上过得去才是。凡不入你眼的官圌吏,你就不管不顾叫作`狗圌官',又说只除开封府外无有干净府衙,都是以权谋私鱼肉百圌姓的。这些话,怎么怨得人家有了黑锅都爱往你头上扣,叫别人怎么不恨你?"

白玉堂笑道:"再不说了,那原是年轻不知事,信口胡说,如今再不敢给你添事了。还有什么?"

展昭道:"再不可逞勇斗气,出手狠辣无度。还有更要紧的一件,逮着那起子凶圌徒宵小再不许私自动手教训了,还有那爱削人耳朵的毛病儿。"

白玉堂道∶“都改,都改。再有什么,快说。”

展昭笑道:"再也没有了。只是百事检点些,不恣圌意任性的就是了。你若果都应了,便拿尚方宝剑架着脖子也不能逼我去了。"

白玉堂笑道:"你在御前长远了,不怕没尚方宝剑给你拿。"

展昭冷笑道:"这我可不希罕的。有那个福气,没有那个道理。纵拿了,也没甚趣。"

二人正说着,展昭打个呵欠,露圌出倦色来,白玉堂才觉只顾着说话天已好早晚了,方与他从新盥漱,宽衣安歇,不在话下。

至次日清晨,展昭起来,便觉身体发重,头疼目胀,四肢火热。先时还挣扎的住,次后捱不住,只要睡着,因而和衣躺在床上。

白玉堂忙请了大嫂诊视,闵秀秀说道:"展小猫身子仍虚,不过偶染了风寒,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。"开方去后,令人取药来煎好,刚服下去,命他盖上被渥汗,白玉堂自推了旁的事务只专心照看。

彼时展昭自在床上歇着,仆从们皆出去自便,满屋内静悄悄的,白玉堂守在床侧捡了本机关谱闲观,但有来回事的来递帖子的,都被白福摆摆手领到廊下斟酌料理。

展昭混混沌沌一觉醒来,见白玉堂仍托腮坐在床前垂眉耷眼蔫巴巴的样子,因说道:"你且出去逛逛,再不然给兄嫂们打打下手。年节底下本来事多,何苦干坐在我这里?"

白玉堂道:"哥哥嫂子们理事都是有常例的,何必非要我过去碍眼。你既睡饱了,咱们说说话解闷儿。"

展昭知道他惯闲不住的,难为他在自己跟前干守着,只合着眼,说道:"我还困着,再略歇歇儿,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。"

白玉堂见他歇了半日这会儿气色尚好,恐他再睡昏沉了反倒头疼,推他道:"我往哪去呢,见了别人就怪腻的。"

展昭听了,嗤的一声笑道:"你既要在这里,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。"

白玉堂道:"我也歪着。"

展昭道:"你就歪着。"

白玉堂道:"没有枕头,咱们在一个枕头上。"

展昭道:"放屁!里头那不是你自己的枕头?"

白玉堂脱了靴上床,从展昭身上翻过去到床里侧,一躺下又欠身起来,支颐笑道:"这个我不枕了,怪凉的,我要你那一个。"

展昭听了,睁开眼,起身笑道:"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`吃猫鼠'!请枕这一个。"

说着,将自己枕热了的这个推与白玉堂,探身将他那一个拿了来,自己枕了。展昭仍有些低热,枕这个果然凉丝丝的舒服些。

二人对面倒下,展昭因看见白玉堂左边腮上有钮扣大小的一块血渍,便欠身凑近前来,以手抚之细看,又道:"这又是摆弄机关时划破了?"

白玉堂侧身,一面躲,一面笑道:"不是划的,只怕是之前看着他们宰鸭子取血给你熬鸭血粥,溅上了一点儿。"说着,便抬手要揩拭。

展昭便替他揩拭了,口内说道:"这是你白五爷做的事?便是哥嫂们看不见,只怕你院里孩子又当奇事新鲜话儿去学舌讨好儿,尤其吹到四哥耳朵里,可要好好笑话你一顿了。"

白玉堂总未听见这些话,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鬼话,展昭翻身闷头睡了只不理。白玉堂问他几岁出山,路上见何景致古迹,常州有何遗迹故事,土俗民风。展昭只不答。

白玉堂只怕他睡得头疼,便哄他道:"嗳哟!你们常州衙门里有一件大故事,你可知道?"

展昭见他说的郑重,且又正言厉色,只当是真事,因问:"什么事?"

白玉堂见问,便忍着笑顺口诌道:"常州有一座昭山。山上有个展爷洞。"

展昭笑道:"就是扯谎,自来也没听见这山。"

白玉堂道:"天下山水多着呢,你哪里知道这些不成。等我说完了,你再批评。"

展昭道:"你且说。"

白玉堂又诌道:"展爷洞里原来有群猫妖。那一年腊月初七日,老猫升座议事,因说:`眼看已到年关,少不得走亲戚串门。如今我们洞中礼品短少,须得趁此打劫些来方妙。'乃拔令箭一枝,遣一能干的小猫前去打听。

一时小猫回报:“各处察访打听已毕,惟有山下市镇里珍宝最多。”老猫问:"金银几多?珠玉几样?'小猫道:“金银满库,不可胜记。珠宝有五种:一翡翠,二琉璃,三蜜蜡,四琥珀,五玉器。”

老猫听了大喜,即时点猫前去。乃拔令箭问:`谁去偷金?'一猫便接令去偷金。又拔令箭问:`谁去偷银?'又一猫接令去偷银。然后一一的都各领令去了。只剩了玉器一种,因又拔令箭问:`谁去偷玉器?'

只见一个温文端方的小猫应道:`我愿去偷玉器。'老猫并众猫见他这样,恐他太过正派,且仁慈和善偷不得东西,都不准他去。小猫道:"我虽行止端正,却是表面正经,骚在骨里。此去管比他们偷的还巧呢。'

众猫忙问:`如何比他们巧呢?'小猫道:"我不学他们直偷。我只摇身一变,变成个玉猫,混在玉器库里,使人看不出,听不见,却暗暗的用分身法搬运,渐渐的就搬运尽了。岂不比直偷硬取的巧些?'

众猫听了,都道:`妙却妙,只是不知怎么个变法,你先变个我们瞧瞧。'小猫听了,笑道:`这个不难,等我变来。'说毕,摇身说`变',竟变了一个最温润如玉的一位青年武官。

众猫忙笑道:`变错了,变错了。原说变玉猫的,如何变出武官来?'

小猫现形笑道:`我说你们没见世面,只认得玉雕的猫,却不知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展熊飞才是真正的御猫呢。'"

展昭听了,欠身坐起来,擒拿住白玉堂笑道:"你个没毛鼠!我就知道你是编我呢。"

说着,便扳着白玉堂的胳膊疼得他连连央告,说:"猫儿,饶我罢,再不敢了!我因为怕你没精神,忽然想起这个故典来说与你解闷儿。"

展昭笑道:"饶骂了人,还说是故典呢。"

一语未了,只见蒋平走来,笑问:"谁说故典呢?我也听听。"

展昭忙欠身见礼,被蒋平拦了,才笑道:"四哥瞧瞧,有谁!他饶骂了人,还说是故典。"

蒋平笑道:"果然是五弟,怨不得他,他肚子里的故典原多。只是可惜一件,凡该记起故典之时,他偏就忘了。当初盗了三宝却要官家护卫来保他周全,正所谓“司盗者废职容奸”,如今你两个睡在一个被窝里,可不应了那句“猫鼠同眠”的古话了?"

白玉堂听了便红了脸横眉竖眼起来,展昭面颊也发热,却只做不觉,笑道:"阿弥陀佛!到底是四哥,总有个能降伏住他的了。可知一还一报,不爽不错的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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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猫鼠同眠
猫同老鼠睡在一起。比喻官吏失职,包庇下属干坏事。也比喻上下狼狈为奸。《新唐书·五行志》:“龙朔元年十一月,洛州猫鼠同处。鼠隐伏,象盗窃;猫职捕啮,而反与鼠同,象司盗者废职容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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