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眼问花花说管好你自己

把吴钩看了,栏干拍遍

【鼠猫】报恩的错误示范2

副标题:鼠猫良宵解语知何趣,亲哥怒拆西皮为哪般

前文  1   变生不测展昭泼醋,喜出望外五爷戏猫

锦毛鼠和御猫从冤家打成了一家子,这桩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奇事在江湖上一石掀起千层浪,是以虽然白玉堂依了展昭的意思并不打算在陷空岛操办婚仪,还是有不少说得上话的江湖故人和生意场上朋友闻风前来道贺,也不知蹭些喜气和瞧个热闹何者比重大些。

晚间五鼠索性在花厅摆下筵席招待众位亲友,来者大多是走江湖的场面上人,脾性豪爽好结交的,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。新人也敞亮得很,端了酒盏双双向亲朋故交敬过去。

众人看时,见展昭红衣墨带却愈发显得眉目温润如同青山远黛,一头乌发破例用小小金冠束起,比平素更添一分光华,而白玉堂冰纨白衣内明艳艳地着了朱红衬袍,向来凌厉的眼角眉梢悉堆笑意,衬得他容色烨然竟生生压住了衣裳颜色,不由打心底觉得这一红一白往那一站便是赏心悦目一幅画,端的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,即便是最爱呈口舌之快存心打趣的,也由衷替他二人高兴起来。

酒过三巡,人们三三两两散开,各自叙旧的叙旧攀谈的攀谈。展昭酒量浅些,扶额歇了一阵,说是去厨下讨碗醒酒汤喝便夺手去了,白玉堂被柳青等几个狐朋狗友扯住了猛灌一通,说笑间眼里却寻着他的身影,忽见那厢海棠花影下长身玉立的正是展昭,却是和个罗裙环髻的姑娘凑在一处喁喁不知说些什么,顿时脸色一沉,摆了摆手便闪身走过去。

柳青等人习惯他的脾气皆不以为意,顺着他目光看过去,取笑两句老五不知又吃哪门子飞醋,自行饮酒作乐不提。

白玉堂几步抢身近前,见那花枝下微仰着头与展昭说话的女子身着鹅黄春衫,下系着嫩生生柳绿色罗裙,云鬟绿鬓旁斜插一朵粉白重瓣的西府海棠,细看却原来是丁家三小姐,比年前见时出落得更加俏丽了。

“丫头,五哥险些认不出你,”白玉堂扶起花枝低头穿过去,顺手便搭上展昭肩膀,眼里却觑着丁月华发笑,“不过见你展大哥一面,打扮得好生水灵。”

丁月华毕竟是姑娘家,听了将脸红了一红,却似笑非笑横了他一眼道:“展大哥落在你手里,只怕是上辈子攒下的孽缘。小五哥,妹子不过如实相告,可不曾陷害你分毫,你且好自为之吧。”说着趁花荫里无人注意冲白玉堂做个鬼脸,娉娉婷婷地转身找几位嫂嫂作伴去了。

“月华这丫头几时学会嚼舌了?”白玉堂心中一凛,想到丁月华自小与他一处玩大,幼时糗事腹中不知存了几箩筐,不由得有些紧张,面上却故意笑道,“猫儿,你花前月下的与她说些什么?这一隅海棠正盛,你两个影绰绰的真如一对璧人,把我都看痴了。”

“你休要倒打一耙,不过是问些你早年间扶危济困的旧事。”展昭淡淡地道,“解救了那么多弱女子,白五爷着实功德不小。怪道丁兄舍近求远也不把月华妹子许配给你,原来是怕你欠了太多风流债。”

白玉堂没想到展昭还把这事放在心上,嗅到他语中酸意一时不知该喜该气,但笑道:“猫儿,你吃味啊?”

“满脑子想些什么?我是不解哪来许多姿容妍丽的孤女等你英雄救美,此事蹊跷,恐怕有人算计于你。请教了月华妹子,她推测的倒很有几分道理。”展昭笑道,“八成是修行歪门邪道的精怪,见你活蹦乱跳又生得好看,要吸了你的阳气采补进益呢。”

白玉堂气了个倒仰,可他行事思维本不循常理,略一琢磨竟真煞有介事道;“是了,我道为何识得你之后便不怎么遇到了,定是常在开封府走动,那起子妖精鬼怪被包大人煞气震慑不敢近前。”

惹得展昭板起脸责令他“少编排包大人”,又撑不住笑了一通,方才罢了。

 

筵席入夜方散,主人家安排众宾客各自歇息,这厢白玉堂拉着展昭回到雪影居时已有三分醉意,而展昭酒量远不如他,面上早已现了红晕。

白玉堂这个人,要热闹时便要轰轰烈烈的大热闹,要安静时也爱独处一隅不喜人扰,因此雪影居里仆从整治好澡水床铺便悄悄退下自去安歇了,偌大的院子只有月色澄澈如水。展昭知道他素日这个习惯,在亲友面前人五人六地一派沉稳从容,待绕过影壁进了垂花门,见院里果然寂然无声,便不自觉斜倚过去,放心地将身体重量压在白玉堂身上。

白玉堂自然欢喜,低下头在展昭鬓角细细密密地亲了几下,见那猫抬了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望着他笑,心中柔情满溢,揽着后脑深深吻了下去。

晚风袭来,一闭眼酒意上头如在云端,展昭索性轻轻浅浅地回应着,不觉有些情动,偏了头微喘着笑道:“就捱不到回房?”

白玉堂不答话,一回手把他按在花荫底下那张竹榻上,也不着急,优哉游哉在他发鬓脖颈间摩挲。

沾上竹榻,展昭才觉得疲意上涌,浑身懒怠不想动弹,见白玉堂动作不甚过分便也不急着反抗,只用指尖随意把玩着他鬓角垂下的发丝,懒懒地看着花枝出神。

已是人间四月,便是陷空岛气候湿暖,院中桃花也已过了盛时,趁夜风飘飞漫卷。他二人在竹榻上缠绵的功夫,碧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在衣襟发梢,展昭拂去白玉堂发间一朵落英,忽然慨叹一春花期何其短暂,怪道古人有秉烛夜游之兴,只因一夜熏风便是故人难挽。

月下正宜看美人,他偷眼看着自家小耗子,见他刚刚及冠的大好年华,真正色若春晓之花,却又英伟泠冽一派任侠气度,心里爱极,想到他这般霁月光风耀玉堂似的谪仙人物真不似人间所有,却又忽然升起一股没首尾的惧意。

至刚易折,过慧易夭,人言“白发从无到美人”,也不是全无来由。

像是察觉到他情绪起了波澜,白玉堂停了动作,犹自不舍地埋首在他锁骨处,闷声问:“猫儿,又想些什么有的没的?”

展昭止了胡思乱想,抚着他脑后青丝笑道:“没什么,在想你这‘雪影居’名字起得没道理。”

见白玉堂噙了笑抬头看他,便娓娓而道:“头次来时,想你最喜白色,宅院又名‘雪影’,怕不是将居所布置得一片缟素吧,那样雪洞似的未免寡淡。谁知你这院子却是青砖碧瓦,迭石树峰,春日里碧桃、夏日里红药、八月间秋海棠、腊月间红梅,竟是一年四季开不断的。”

“爷是喜欢红的,看着红得蓬蓬勃勃,心里便透亮,”白玉堂打断他道,语气像是调笑又似有几分认真,“不瞒你说,爷自小梦里常有个红影,先前不知是何方美人,想不到应在你身上,怕不是爷上辈子心里便有你?”

“五爷天生风流,爱花爱红也则罢了,何必攀扯我?”展昭笑道,“可你院里既全没个雪色景致,又为何以‘雪影’为名?”

“猫儿,你细想想,这院里当真没个雪影?”白玉堂长眉一挑,桃花眼浮现灼灼笑意。

展昭一思忖,忽明白过来,白玉堂总是一身雪白衣袍,又高来高去飘忽不定,他自身可不就是这意趣盎然的园林中唯一一抹雪影吗,遂按住他衣角道:“好一只自我陶醉的小耗子,合该让猫按住尾巴才知道厉害!”

白玉堂闻言哪里肯依,作势要上演一把“鼠吃猫”,却被展昭按住衣角冷不防没起来,心头火起立时出掌向他胸前取去,被展昭格住,反手还击,两人就在方寸之间过起招来,掌风过处带起夭夭桃花漫天飞舞。

正打闹间,忽听得桃树后“喵呜”一声,看时原来是一只雪团似的小白猫,被他们掌风掀倒,露了形迹。

展昭收了招,走过去将猫抱起检查一番,看她未被伤到,便安抚地摸耳朵骚下巴给她顺毛。那小猫在展昭怀里很是温顺,小脑袋可劲往他胸前拱,舒服得咪咪直叫。

白玉堂却诧异道:“我院里并没有这么一只猫,是谁抱进来的?”

“许是他们见你喜欢猫,得了好看的便送进来讨你开心。”展昭不以为意,抱了猫往屋里走。

“呵,爷又不是什么猫都喜欢,你一只就尽够了。”白玉堂说着劈手夺了那猫,轻轻放在廊下,转身猛一推展昭往屋里去了,房门在身后重重合上,“非礼勿视,仔细闪了那猫的眼睛。”

那小猫趴到门边挠了两下门,见无人理会她,却听到屋里头隐约吱唔床响,间或几声笑语和微吟,气恼地喵呜低叫了一阵,跑到花荫底下自去睡觉了。

 

第二日天光微亮之时,展昭便在鸟语啁啾中醒来,见融融日光透过雨过天青色的帐子洒进来,落在枕边人的睡颜之上,显得他眉目难得的温和。

他惯常早起当值,虽在假中也到时辰便醒了,轻手轻脚抬开白玉堂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,给他掖了掖被角想要起身,才觉出宿醉带来的微微头疼,浑身上下亦是酸软难耐。

他一动作,白玉堂自然醒了,闭着眼抬手将他一圈,又按倒在床上,俯在他耳边喃喃道:“昨夜是我孟浪了,还请猫大人原谅则个。好容易不当值,你多歇一刻也无妨。”

睡了不到两个时辰,展昭确实没歇过来,便依言躺回那人身侧。可他觉得腰间仍隐隐作痛,看着白玉堂平静的睡颜忽然心里十分气不过,在那人腰际狠狠拧了一把。听到白玉堂带着笑“嗳呦”一声,也不见他睁眼,只觉他手臂把自己搂得更紧,展昭亦低低笑了一回,阖上眼便又沉沉睡去。

两人双双起身时已是天光大亮,盥洗收拾停当,便一同往卢方那里去。哥哥嫂嫂俱已到齐了,亦有不少路远的江湖朋友盘桓未去,丫鬟们正鱼贯而入摆了几大桌早膳。大家热热闹闹用了饭,白玉堂和展昭便一同向哥嫂敬茶,又商议着要请哥哥们一道上江宁看望干娘。

“老五,你是太久没去干娘那里恐怕挨拐棍,拉着哥哥给你垫背吧?”蒋平分明应允了,却偏又取笑道。

“可不是要我们打掩护嘛,”韩彰亦不省油,看破还非得说破,“干娘最喜欢展小猫,这下知道猫让小耗子叼了去,想必得给老五一顿好揍。”

白玉堂眼见展昭脸上微红,刚要还嘴,忽见一个小厮贴着墙根溜进来,附在卢方耳边说了些什么。卢方脸色微沉,对展昭招手道:“展兄弟,随我来,有人找你。”

展昭跟了上去,白玉堂自然紧随其后,来至正厅廊下小小耳房里,见来者竟是皇上身边的于侍卫。两下见了礼,于侍卫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交到展昭手上,低声道:“事发突然,官家要你莫怪他扰了你的婚假。”

展昭不由笑道:“这是哪里话?”打开密旨看完,向怀里收了,脸色未变,只郑重拱手道:“请圣上放心就是。”

于侍卫茶也未吃一盏,自返京交差去了,白玉堂忍不住道:“官家使唤你也忒顺手。等你办完差事,爷非得让他把这婚假赔回来不可。”又问究竟出了什么事。

未及说,忽听外头仆从一叠声地叫道:“白家大爷到!”

白玉堂惊喜非常,跌足笑道“大哥怎么来了!”忙拉着展昭上正厅见礼。

却原来自父母逝世之后,白玉堂的大哥白锦堂便将弟弟托付给世交卢家,只身前往关外阴山拜师学武,后娶了雄州幽云教教主萧塞云,遂远在雄州安了家。先前弟弟年幼,白锦堂两边照拂颇为疲于奔命,后来白玉堂常在东京走动,包揽了白家和陷空岛在中原一带的营生,白锦堂便将金华本家的旧生意交给可靠的老门人打理,自己常住边关,将边贸生意做得如火如荼,偶尔才回家看看。

这次白玉堂与展昭成亲,给白锦堂去了信,却遗憾假期太短赶不及跑一趟雄州,谁想哥哥竟亲自过来陷空岛瞧他,自然喜形于色。

展昭先前也曾见过大哥,但毕竟这次见面情形不同,难免生出几分“丑媳妇见公婆”的赧然来,稳了稳心神,随白玉堂入得正厅。

见堂上坐着一人,约莫二十八九年纪,面貌与白玉堂有五六分相似,只眉宇间并无少年任侠不羁之色,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。他身后立着一个美貌女子,娇柔婉转眉目如画,并不是其妻萧塞云,却也不是一般丫鬟打扮。

白玉堂打量之下暗自纳闷,心想难道哥哥趁着出门在外纳了侍妾?他心里很是替嫂嫂不值,当着众人却也不便多言,只管欢欢喜喜和展昭一道给哥哥见礼。

白锦堂却沉声道:“不必了。”

当下众人各自惊异,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,又见白锦堂一挥手,他身后女子便打开一个包裹搁在展昭身侧桌案上,竟是好大一叠子银票。

还没回过神来,展昭只听白锦堂掷地有声:“给你一千万,离开我弟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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